列公,你从他那头上两朵金花,肩上十字披红,朝珠补服,肃整威仪的情形里头,回想他三年前未曾见个生眼儿的人先脸红,未曾着点窝心的事儿先撇嘴的那番光景,可不是大姐姐似的一个公子哥儿来着么!才得几天儿,居然金榜题名,玉堂学步,成了人了。只这膝前一拜,你叫他那双父母看着怎的不乐!只见他老夫妻一个拈须含笑,一个点首堆欢,两边站着那班丫鬟仆妇望着老少主人,也都是展眼舒眉,一团喜气。
这个当儿,就把个长姐儿忙的,又要伺候老爷太太,又要张罗两位奶奶,已经手脚不得闲儿了。他还得耳轮中聒噪着探花,眼皮儿上供养着探花,嘴唇儿边念道着探花,心坎儿里温存着探花。难为他只管这等忙,竟不曾短一点过节儿,落一点神情儿。长姐儿尚且如此,此时的金、玉姊妹更不消说,是"难得三千选佛,输他玉貌郎君;况又二十成名,是妾金闺夫婿。"他二人那一种脸上分明露的出来口里转倒说不出来的欢喜,就连描画也描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