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作家都以或尖锐或缓和的态度持反对格洛普文章的立场。更令我们感兴趣的则是那些宣称与格洛普团结一致并支持他的论战文章。“法国共产党人哲学家工作组批判委员会”所表明的明确采取斯大林主义立场的态度,并不直接与格洛普的文章相关,这篇文章把日丹诺夫的名句“黑格尔问题已然解决”作为箴言放在前面。因此这一讨论性文章也不试图对黑格尔哲学及其与马克思的关系提出新的见解,而是专门研究(以科耶夫、希波利特、梅洛-庞蒂、帕特·费撒、帕特·尼尔等作家为代表的)法国新黑格尔主义,它被视为已经成为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表达。这里所使用的原始的陈词滥调与法国独立的黑格尔主义者以及马克思主义者那些往往在哲学上备受重视的哲学论著处于极端尖锐的对立中。最后,他写道:“大规模退回到黑格尔只是对马克思的一种绝望的进攻,这种进攻是通过修正主义在帝国主义终结危机中所采用的那种特殊形式来进行的,这种修正主义具有法西斯主义特征。”[111]
如果人们知道,科耶夫——至少就他主持黑格尔讲座的那一时期来说——是一位坚定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梅洛-庞蒂甚至(在《人道主义与恐怖》一书中)为莫斯科的大审判进行辩护,希波利特至少并不与马克思主义处于敌视的对峙状态,那么试图“揭露”法国新黑格尔主义的意识形态特征,就更加难以令人信服了。虽然人们也可以把向黑格尔回归称为战后法国的一个特殊现象,但它无论如何都不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特征。就此而言,黑格尔的“鲁滨孙漂流记”——主奴辩证法——被认为尤其腐朽堕落,而阿尔布莱希特则把它正确地赞扬为《精神现象学》中最具现实主义、最富价值的要素之一。于是,这个委员会最终把黑格尔辩证法的“神秘化意义”概括为,“今天,仅仅重新沿用马克思的话语已然不够了。处于其神秘化形式中的辩证法是一种新的形式,因为它似乎把一切存在的东西都说成圣物,因为它允许把奴役说成自由、把剥削说成普遍福利、把警察措施与战争说成保护人之人性。人们必须还要大步向前,把权力与战争视为神秘化辩证法的真正根源。”[112]人们不禁会问,这里是否存在着斯大林主义体系的一种无意识的自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