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了?”
“谈了多少回,这人没张嘴说过一句话。听说今天是最后一回劝降,再不张口就开他的红差。”
智广沉吟一下,故意问道:“上回你们这儿不是死了一个八路的人吗,还出公殡?”
“就是这个,棺材里就有一条他的腿。腿锯下来了,人还活着哪!”
“为条腿还出殡?”
“那是诳八路的。说他死了,八路就不来救了。让他本人也死了这条心。”
“他不会想法跑了?”
“一条腿往哪儿跑?剩下一条腿还烂了个大窟窿。皇军不许请医生给他治,专派皇军的医生给他治。日本医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看看快收口了,他就不来;估计烂得不行了,他又到了。皇军说,你为抗日已经献出一条腿了,也真对得起旧政府了,这条腿是留下来为新政府干事还是也把它锯了,随你挑。他仍然不说话。他找金队长要了点盐,天天自己用盐洗。金队长背着皇军给了他一大罐盐,说是中国人对中国人要讲人道。其实怕他烂死,自己没了立功升官的机会。皇军许了愿,他要说降了那个人,升他作全县的警备大队长……”
院里有人走过来了。他作个手势,住了嘴。
来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等个儿,披着水獭大衣,里边是春绸皮袍,戴一顶土耳其黑皮帽,问站岗的:“刚才谁在这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