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出,佩格蒂已经准备给她一个不客气的回答,可是为了我,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不作一声。
“哼!”谋得斯通小姐说,眼睛仍看着泡菜,“眼下,我弟弟绝不能受到侵扰,不能让他感到不舒服,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是最最重要的。所以我想,我还是答应让他跟你去的好。”
我向她道了谢,但是一点没有流露出高兴的样子,生怕我一高兴会使她收回成命。她的目光从泡菜坛子里出来转向我时,像带着一大股酸气,仿佛她那双黑眼睛已经摄进了坛子里的东西。因而我不禁心里想,我的谨慎做法是对的。好在她这句出了口的诺言,一直没有收回。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佩格蒂和我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巴基斯先生来我家替佩格蒂搬箱子。以前,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进过花园的栅栏门,可是这一回,他直接走进我们的屋子里来了。当他扛着佩格蒂那只最大的箱子往外走时,他朝我看了一眼,我想其中是有意思的,如果可以说巴基斯先生的脸上能流露出意思的话。
佩格蒂多年来一直把这儿当作自己的家,何况这儿还有她一生中最疼爱的两个人——我母亲和我——一旦要离开这儿,心里自然很难过。那天一大早,她还在教堂墓地里徘徊了很久。她上了马车后,坐在那儿,一直用手帕捂着眼睛。
在她这样坐着的时候,巴基斯先生也没有一点活动的迹象。他以往常的姿势坐在往常坐的地方,活像一个模型人。可是,当佩格蒂开始朝四周观望以及跟我说话时,他就频频地点头咧嘴起来。当时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这是在跟谁点头咧嘴,为什么要点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