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已将近午夜。
送走张少安,孙山岗一骨碌躺在靠门处的那支空的病床上,两只鞋子啪嗒啪嗒应声而落。
忙活了半夜,都有点累了。古况在窗户这边,见孙山岗那样,犹豫一下,也斜靠在窗边这支空的病床上。
冯明辉的病床夹在他们中间。
不便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病房里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令人恍惚的安静。
冯明辉闭着眼睛呻吟,声音微弱但扰人神经,就像琢磨过他们的心理后恰到好处地调节好了发声旋钮,光明正大地以此种方式抗议、喊冤、控诉,而他们也只能认为是因为疼痛。
孙山岗不吃他这一套。终于,他被呻吟声惹毛了,大喊一声,“哼哼个×!”
古况的神经正受折磨,尚在犹豫如何是好,孙山岗的吼叫吓他一跳。他心里赞许孙山岗办事的干脆利索,这是他们这些老干警的共同优点:想到做到。冯明辉的呻吟应声而止,但过了一会,又卷土重来,只不过把旋钮往小处调了调。
孙山岗刷地从病床上起来,抡起拳头朝冯明辉肋骨上擂了两下。
冯明辉彻底不吭声了。但还不甘心,终于在间隔很长时间之后憋憋屈屈地发出一种愈显委屈的哼哼声。这种哼哼声掩映在孙山岗轻微的鼾声之下,可以理解为是向古况发出的探询。